沈毓章离开后,没回西华宫,而是直接去了兵部。
值守诸吏将这些时日自北边递来的间报全部呈至他案前,供他查看。虽此前已阅过不止一遍,可沈毓章仍然细细翻阅半晌,然后扯过案上舆图,将谢淖的行军路线勾画出来。
谢淖自戎州发,集旧部于晋煕郡,毫不迂回地直驱北进,在连下十六郡后与从西边起兵驰来的陈无宇所部会合,军马声势愈壮,北上途中再下十一郡,径逼晋京。至八日前,谢淖陈兵晋室安、庆二王封地交界处,此二王封地八郡控扼晋京咽喉,一旦下此八郡,则晋京以南再无重镇可守。
这等摧枯拉朽般的强势进军,不论再看几遍,仍然令人震撼。
而一直以来都令沈毓章深感匪夷所思的,是晋廷竟然迄今为止都未发京畿禁军南下平叛。
外敌逼临,铁蹄尥踏,王朝将覆,而朝堂之上,居高位者竟不可视见——能做到这一点,又是何其令人震悚。
沈毓章按下舆图。
他不能知,这一条征伐之路,在兵马干戈之外,在不可窥见之处,又有多少人为之心甘情愿地匍匐铺路。
晋京,崇德殿。
谭君立在大殿的中央。他手里拿着一张纸,低着头无声察看。不多时,他垂下胳膊,抬眼视上,平静道:“臣请问,陛下是从何处得来此物的?”
戚炳永没有回答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