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耸了耸肩,仿佛觉得莫名其妙,不明白他要拿她怎么样似的。不过她还是站起来,去了。
“您一弹钢琴就要弹上三四个钟头,”他跟在她的后面走着说,“然后您就陪您母亲坐着,简直没法跟您讲话。我求求您,就算给我一刻钟的工夫也好。”
秋天来了,古老的花园里十分宁静,黑色的树叶盖在人行道上。天已经提早黑下来了。
“我有整整一个星期没看见您,”斯达尔采夫接着说,“但愿您知道那是多么苦!请坐。请您听我说。”
在花园里,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喜欢流连的地方: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枫树底下的一个长凳。这时候,他们在长凳上坐了下来。
“您有什么事?”叶卡捷琳娜·伊万诺夫娜用办公事一样的口吻干巴巴地问。
“我有整整一个星期没看见您了,我有这么久没听见您的声音了。我想念得好苦,我一心巴望着听听您说话的声音。那您就说吧。”
她那份娇嫩,她那眼睛和脸颊,以及天真的神情,迷住了他。就是在她的装束上,他也看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妩媚,她由于朴素和天真烂漫的风韵而动人。同时,尽管她天真烂漫,在他看来,她却显得很聪明、很成熟,超过她目前的年龄了。他能够跟她谈文学、谈艺术,想到什么就跟她谈什么,还能够对她发牢骚、抱怨。不过,在这种严肃的谈话中,有时候她会忽然没来由地笑起来,或者跑回房里去。她跟这城里的所有的女孩子一样,看过很多书(一般说来,本城的人是不大看书的,难怪图书馆里的人说,要不是因为有这些女孩子和年轻的犹太人,图书馆尽可以关掉)。这使得斯达尔采夫非常满意,每回见面,他总要兴奋地问她最近几天看了什么书。等到她开口讲起来,他就听着,听得着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