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里睡不着,汪亦适便爬起来试穿那身新军装。老实说,解放军的军装远远没有国民党的军装气派挺括,有些臃肿,而且料子很差,无非就是白洋布染上蜡黄,但是因为感觉不一样,汪亦适还是觉得新奇。他穿着军装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,把同屋的方得森和盛锡福都给吵醒了。盛锡福不高兴地说,汪亦适,你是怎么回事,你是升官发财了吗?
汪亦适说,我干吗要升官发财啊,我高兴我可以拿听诊器看病了。
盛锡福说,你别高兴得太早。我们这些人,虽然参加了解放军,但肯定都是监督改造的,想拿听诊器,恐怕为时尚早。
方得森把脑袋钻出被窝说,老盛你说话当心点,不要给自己找麻烦。
盛锡福说,我说什么了?我什么也没有说。解放军没有把我们划到反动派阶层,对我天高地厚了。我又没有说怪话,我当心什么?
方得森说,那你说什么监督改造的话?肖卓然亲口对我说的,穿上这身军装,我们就由同学变成同志了。
盛锡福说,同志也有远近亲疏啊。你看我们这些人,地下党当大官,起义者当小官,我们这些投诚的,当群众。既然是群众,那就要接受领导,这是事实吧?
方得森说,接受领导不等于监督改造,你不要混淆逻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