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朵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,她的母亲坐在床前不停地哭泣着,张有财则坐在一旁抱着脑壳长声短声地叹着气。看见女儿醒来,母亲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:“朵儿,快告诉娘,你是怎么了?”张朵的脸面惨白,额头冒着冷汗,她觉得自己的下身一阵一阵胀痛。她想动动身子,却没有一点力气,她有气无力地说:
“娘,我没怎么。”“儿呀,你不要瞒着娘,娘是生过孩子的人。你这个样子,是刮过孩子了。”张朵的眼里就漂起了泪花:“娘,我是为了让弟弟能读上书。
别像我一样,读了几年书就失学了。那时,我是哭着要读书啊,天天偷偷地往学校跑,我爹爹还把我往死里打了一顿,说是要把我的脚打断了,我就不会跑了。我的左脚肚子上至今还留有一块巴掌大的疤呀。我还想把我们的家也搬到连山镇去,你们一辈子在茅山冲这穷地方穷够了,苦够了,搬到连山镇去,日子就会好过得多。”“我的儿,你给娘治病的钱也是这样得来的么?”“不这样,哪个给我钱呀。”张朵顿了顿,“他说他要娶我。”“他是哪个?”“顾主任。他女人前几天死了。”“顾主任比你爹年纪还大呀。”“娘,你别用你们那时的眼光看现在的事情。外面城里七十岁的老男人还讨二十岁的黄花女呀。”张朵的眼里淌出两滴清亮的泪水,“谁叫我们家穷呀。谁叫他顾家富家里有钱呀。我爹做一辈子农民,什么苦活累活没做过,如今还是村里的干部,家里却穷得连饭都吃不上。人家顾主任存款已经上百万了。不攀上一个有钱的人,我们怎么翻得起身来,只有一辈子受穷呀。娘啊,你养我一个身子,就算这身子喂猪喂狗喂畜牲了。”“县里正在调查他和他哥的问题,这个事,等县里来的专案组走了之后再说。”张有财有些担心地说,“以前我还以为顾家兄弟有丁县长这样的领导做后台,一般的人弄不倒他们。现在看来,人们传出来的话没有错,那个周书记是县里出了名的和贪官作对的官,可不是好对付的,弄不好顾家兄弟这次要出事。”“他要我回来就是对你说这个事的。要你带几个人到县里去,一定要把周书记弄走。他说丁县长已经说了,只要你去了县里,周书记就会回县里去的。他已经答应我了,这次如果他不出事,他就给你们在连山镇修一栋房子,把你们搬到连山镇去。他还答应送弟弟读书,只要弟弟成绩好,能考上学,他可以一直送他读到大学。”张朵叹了一口气,“做女儿的没有别的本领,我只能这样做了。爹,你就去一趟县里吧。你是村支书,叫几个人跟着你一块去,你还是叫得动的啊。”张有财说:“这个事不行的。上次我已经叫人去过乡政府了,也是他说只要到乡政府一吵一闹,周书记就会走的。他们还自己动手写信到韦市长那里,告周书记的状,可是,周书记至今也没有走。周书记这人是得了天时地利人和,是在做顺民意的事情,老天爷在保佑他呀。大前天夜里,宁全福在苦藤河中间将船弄翻,周书记也没有被淹死,宁全福自己却被淹死了。朵儿,这几天你不要去连山酒家了,在家里好好待着。搞不好这几天顾家兄弟就会出事的。”张朵的母亲紧紧地搂抱着张朵说:“我的朵儿,你是娘的好女儿呀。为了这个家,让你受苦了,娘心疼呀。”“昨天夜里,他又到我房里去了。我不答应,他强要。”“儿呀,刚刮孩子是千万不能让他睡的啊,落下月家痨,是要死人的。”“他强要,我没办法呀。娘,我的下身好痛,可能又流血了。”张朵有气无力地说。